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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色里的的獠牙(一)

第六章 夜色里的的獠牙(一)

五枚造型独特的戒指一一呈现在了苏翰眼前,黑色冥戒所散发出的幽暗瘴气还未消散,「德希嘉之眼」璀璨的光芒已经开始浮现,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每一枚戒指,又端起来仔细查看戒指里面篆刻的古老符号,好像小男孩无意中收到了一件站在橱窗外看了很久的遥控飞机。

“这是您之前花了两千纪年的时间才收集起来的,每一枚戒指都蕴含着强大的魔力,考虑到我们没有办法伴您左右,这些神器应该会一如既往的守护您的平安。”玛兹萨弥沉声说。

苏翰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的戴起了五枚戒指,奇怪的是眼前的三只恶魔就这样无声无息瞬间消失掉了,他喊了一遍他们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复。他只好又将戒指一一摘下,三只恶魔又如同缓缓的拿掉了自己的隐身斗篷。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是「德希嘉之眼」,它能让持有者看不到世界阴暗的一面,所有的不幸都会离他远去,带上它您便再也看不见恶魔了。”玛兹萨弥说,“五枚戒指都被赋予了不同的能力,如何使用取决于您的判断。”

“好吧,非常感谢我自己的小礼物。”苏翰拿起盒子,他对这五件神器不再显得那么上心,他以前肯定戴了很长时间,收好后他开始轻快的朝外面走去。“我回远土一趟,处理些琐事很快回来,然后就动身前往西国。歌普莎,我的新伪躯在哪放着。”

“就在您的口袋里,我让最顶级的匠师亲手缝制了三个,和之前一模一样。”歌普莎极不情愿的回答。

“很好,一会儿见朋友们。”苏翰闭上眼睛,身边的黑炎如龙卷般向四周扩散肆虐,客厅的的景象开始凋谢扭曲。几秒钟后,清新的海风重新吹拂过脸颊,目之所及一片金灿灿的景象,沙滩上散落着一个孤零零的排球,夕阳下,泛青的海浪冲刷着白天游客们留下的一排排脚印。

苏翰活动了一下脖子,伸手向口袋中摸去,他的伪躯就装在一个极小的黑纹木盒里,比装戒指的那个还要小。伪躯并不是一件真正的躯体,而是一种延展性级高的薄膜,穿在身上能让任何异族都有一副人类的外表。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比之前要光滑很多,不愧是顶级匠师为他特地缝制的。

客厅内三只恶魔沉默的望着黑色漩涡消失的地方,歌普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走到彼雷瑟身边叮嘱道:“你要跟着领主去一趟西国,不论他本人愿不愿意,你一定要见到安婕女王,向她说明此事。”

“放心,我会亲自去安排好的。”彼雷瑟捋着黑发,心里乱糟糟的,他快速盘算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这事要去找谁好呢,一定要是安婕女王身边的人,凯利沃恩的首领换了个新的,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跟泰格尔关系不是很熟,诺辛达那家伙不知道跟女王的关系怎样,能不能替他安排一次会见。他又想了想,还是得从三位亲王里头选一位来替他安排,非得这样事情才能办成。

高楼林立的市区中心,弥留的最后一丝热气正随着夜晚来临逐渐退散,蛰伏了一天的市民们终于可以出来尽情享受夏夜的狂欢,繁华的步行街上,各种小吃摊铺依仗着路边的树荫一下占据了大部分的街道,整条街上都充满了调味辣酱和炭火烤肉的香气。穿短裤的女孩们拎着帆布包和男朋友一起吃完这家吃下家,乐此不疲。

一辆黑色的商务面包正停在一家韩式烤肉店的门口。十几个年轻男女在里面开怀畅饮着,秦染端着大号的玻璃酒杯挨个对碰,这是他的第三杯了,但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醉意。

“来来来满上,喂袁毅,你那干嘛的?”秦染放肆大笑着说,用胳膊撞了一下旁边皮肤黝黑的男生。

“不是,你来你的,我开车嘛。”袁毅心虚的推辞道,心说大哥别这样啊,他深知秦染的酒量,跟个怪物一样。

对面一个相貌英俊烫着凌乱小卷发的男生抢着说:“唉,早就定好了回去我开车的,车钥匙在我这没你什么事儿。”

“就是!”“不要怂就是干!”“袁老大就看你的了。”其他的俱乐部成员都跟着瞎嚷嚷起来,几个女生也在劝着一脸黑线的袁毅。

…… ……

隔壁的一桌,何晴拽了拽旁边方晨瑜的胳膊,她小声问道:“怎么苏翰还没来,你不是说他接到你电话了吗。”

“他是接了,他说还在路上马上就到。”方晨瑜随意的说,他太了解苏翰这个人了。“这家伙经常这样一声不响就找不着人的,我们都习惯了,不过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见风很大,他应该在外面的。”方晨瑜想不到的是,他听到的风很大并不是外面真的起风了,而是苏翰正以1马赫的战斗机巡航速度向这边飞来,还要接着他打来的电话,风声当然会很大。

何晴叹了口气,将攥在手里的电话又放了回去,略带嗔怒的说:“他今天好奇怪啊,一下午都没看着他人影,还把他妹妹就这么晾在这儿了。”

方晨瑜的目光移向苏铭,突然莫名的笑出声来,他说:“这倒也还真是他妹妹,如假包换,一下就能感觉出来这俩人很像。”苏铭没听到他的话,她正两眼直盯着自己刚放上去的五花肉片,鹰般锐利的眼光,端着酱料迫不及待的等着红彤彤的肉片烤至变色。她是疯玩了一整个下午,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自己的亲哥哥什么的爱死哪死哪去好了。

此时两个路口之外,街口的霓虹灯下,一位戴墨镜的大汉正百无聊赖的插着口袋,嘴里叼根黑色香烟一脸的凶相。他的个头实在太高,身材又如此壮硕,和打NBA的球星一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他有一头新潮蓬松的纹理烫,下巴上有撮特意修剪过的硬胡须,高鼻阔口,粗壮的左臂上文着花花绿绿的纹身,上穿花衬衫下着短西裤,一双深红色的斑纹皮鞋,倒吊的三角眼打量着远土的街头,一派黑社会来收保护费的样子。

这个如山一般伟岸的男人,奥斯兰帝国艾斯帕得现任首领,洛斯凡多。

一个人类能在满是血裔(吸血鬼)的组织中站到首领的位置,其实力和胆魄都远非常人可比。他穿的皮鞋是用深海猎蟒皮手工制作的,市面上没有这种材质的皮鞋,用的是他休假的时候亲手捕获的深海猎蟒。你根本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抓到那种怪物的,而在他看来捕获一头深海猎蟒比钓一条青石斑鱼难不到哪去。

巷子里,一位披着中世纪骑士长发的男人阴影中走到他身边,他穿一身黑色的正装,相较于洛斯凡多,这身打扮显然要正常许多,只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血光,随着走路的颠颤留下一抹红色的痕迹

“首领,他就在前面的那家店里。”

“和我们的人打过招呼了么,让远土的警方延迟抵达。”洛斯凡多的声音低沉,透着股懒劲儿。

“已经吩咐下去了,当地的警方不会接到这一片的电话。”男人说。

“要活的,记清楚。”他撂下这么一句便踱着步子走开了,只剩长发的男人伫立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秦染不知道说了个什么段子引得众人疯狂大笑。他端着酒杯走到另外一桌,在方晨瑜旁边坐下,喝了这么多他脸上一点红晕都没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叠整齐的白卡纸文件,略显得意的说,“看,我的交换申请通过了。”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好像是在说看我中了五百万就没你的份呦。

“啊?!”何晴跟方晨瑜大眼瞪小眼的一同张大了嘴巴,这冷不丁的一句让二人困惑不已。

方晨瑜翰拿过来仔细鉴别。交换生每个学校都有一些,因为他成绩不错也试着申请过,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这种公费的交换项目,至少得在系里面的成绩靠前得到老师推荐,口语能力自然不用多说,最好也是社团里的活跃分子,这几样就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来说毫无可能性。

不过他拿着文件反复看了几遍后,发现这确实是官方的印章,文件是白卡纸的,只不过秦染把人家包装的好好的牛皮信封扔进了垃圾桶,就跟张肯德基夏日优惠券一样塞进了裤兜里,方晨瑜不甘心,又对着灯光看了几遍。

“嗨嗨!这上边儿又没水印瞅啥呢,是真的!还得咬两口看看咯不咯牙是不。”见他真的张嘴了秦染赶紧一把夺了过来。

何晴也拿过邀请函仔细的看了一遍,她不解的问:“怎么上边儿就写了个Rye呢,你的申请栏跟履历栏都是空的呀,这样也行?”她不敢相信,秦染就跟签快递似的签了个骚里骚气的英文名就通过了,她还是一边盯着笔记本一边改来改去才写好的申请,这样都不了了之。

“对啊我都没在意辅导员就天天催我交申请书,我被烦的不行了只写上个名字就盖章通过了。”秦染咧着大嘴难掩兴奋,在方晨瑜看来却是一副很欠扁的样子。

“IOP是Institute of Psychiatry(精神病研究院)的缩写吗,那里缺人?”方晨瑜指着文件上的三个缩写字母挖苦道。

“是Institute of Physics(英国物理学会)的意思,不懂别瞎说。不过很奇怪啊,我听都没听过,好像是那里的什么人举荐我的,所以才这么轻松就通过了。”

一说起这个秦染脸上倍儿觉有光,英国物理学会那是什么地方,原子和分子物理、凝聚态和材料科学、高能和核能物理等研究一切高大上领域的专业机构,以上科目他均没听过。他们校领导想破脑袋瓜也想不出学校什么时候和这种高端机构扯上的关系,这倒也无妨,最关键的是他们所推荐的学生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啊,完全就不像是搞学术的样子。犹豫再三他们还是联系了下学会,但从他们口中得知的完全就是一要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人,他们说秦染在课余时间充分研究粒子物理学并在学会期刊发表了多篇学说,是和Chen-Ning Yang 、Tsung-Dao Lee那样的大师般闪光的人物,对方拽着多个专业性单词滔滔不绝的介绍秦染的丰功伟绩,而校领导们只能一边擦汗一边ok I know。

“英国物理学会你都有人,我还没听你说过有亲戚混这行呢。”方晨瑜半信半疑,不过人家的邀请函上白纸黑字红章加印,这可是真真切切的。

“怪就怪在我哪有什么亲戚搞科研嘛,会修自行车应该不是物理学范畴的吧,你说这奇不奇怪。”秦染灌了一大口啤酒说。

“我奇怪的是你怎么擦屁股的时候没一起用了呢,这种好事也能砸你头上我真服。”方晨瑜愤愤的表示,他都过不了的东西这个糙汉却能过,要讲道理嘛。

“晨瑜你也别这样说人家,肯定是那所学校看中了秦染身上独特的地方,有的外国大学就很注重这些,成绩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何晴跟方晨瑜不一样,她心善,平时遇上个流浪的小猫小狗也得偷偷抱回家养着,她是打心眼的为秦染感到高兴。

“对啊,小子你看人说的多好,人家就要有‘独特’之处的人。我都想好了,安顿完立马就去彭布罗克郡,那的独海岸公园有一处很有名的攀岩路线。来!碰一个!”他撞了下方晨瑜桌上的酒杯,何晴不喝酒,用果汁跟他对碰。

“秦染我说你有什么独特之处啊,”方晨瑜一脸无奈的喝干了一杯,“颜值高?交换生颜值担当,那你这忧郁的英伦风一定打动了校领导,派你出去给学校长长面子。”

秦染也不生气,方晨瑜是他的好兄弟,知道都是说着玩的,“哈哈哈哈哈……我也这么想的。”他龇着大牙花子大言不惭的承认道,挠了挠鸡窝般的头发,“那还好我去的不是泰国喽。”他刚想夹起一片烤好的五花肉,立刻就被一种高压的目光给瞪了回来。

“秦染哥,那是我刚放上去的唉。”苏铭鼓着腮帮子说,老鹰护食一般。

秦染心头一紧,心说这丫头的语气眼神还真跟苏翰一模一样,当她瞪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感觉脊背发凉。他放下筷子嬉皮笑脸的说:“快让你老哥赶紧来,等着他结账呢。”

“切~~”苏铭听了直撇嘴,“他这个人小气的很我跟你讲,平常想吃个零食都得我自己掏钱买,你没事也说说我哥,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关心下女孩子,这样下去还讨不讨的到老婆。”

旁边的何晴胳膊一栽,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大腿上,她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低着脑袋擦拭裙子上的果汁。刚好路过的经理友善的递了一盒纸巾过来,报以微笑,但何晴头也没抬只怯怯诺诺的说着“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苏铭的一句话让她耳红心跳。她是喜欢苏翰,默默地喜欢谁也不知道,包括苏翰本人都不知道,这个铁石心肠的怪人又怎么可能会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感情,他跟何晴一样在这种事情上都很腼腆,跟小孩子一样幼稚。这两个都被蒙在一只鼓里的笨蛋只要伸伸手指戳破鼓皮,有光线照进来就能看清对面的人儿,然后两个迟钝的笨蛋啼笑皆非。

何晴故作镇定的瞟了一眼其他人,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态,她看向苏铭,那孩子说起苏翰的不好来简直成了一位出色的演讲家,把秦染逗得哈哈大笑。

“苏翰不给你开门把你晾在过道里,这还真是符合他的个性。”

“我挤了半个小时的公交才到他那鬼地方,敲了半天门打了不下十个电话给他,最后还是这个衰人出来跑步的时候才发现他奄奄一息的妹妹。”一提起这事儿苏铭气就不打一处来,顺手就消灭掉了一盘子的五花肉。

“服务员,再来份儿牛肉。”秦染吆喝了一声。

今天店里的生意特别的好,经理心中乐开花了一样,他大步流星的走在过道里招待着客人们,听着他们开怀畅饮,他经营这家店已经好几年了,口碑一直很好。

这时门被推开,一位父亲带着女儿走了进来,两人一高一矮穿着打扮都很相似,应该是温馨甜蜜的父女装吧,经理心想。他笑容满面的上去接待。

“里面请,先生几位,禁烟区还有座,需要儿童座椅吗?”他热情的问道。

当他看到父亲是个外国人时犹豫了一下,好好想了想才干巴巴地说:“唔……welcome、please ……”

“啪”的一声脆响。

一柄精钢的手半剑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胸膛,血花四溅,男人动作利落的抽出剑身并扛住了他的尸体,就像抱住一个醉酒的朋友般自然。同他一起来的是个看身材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穿着订制的小版女士西装,复古的白色花领,外面同样披着一件戴兜帽的黑色罩袍,兜帽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红艳似血的小巧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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